潘多拉的盒子
Chapter 21 上帝的眼泪
Ranch Stone在深秋迎来了一位女病人,她高挑瘦弱,一头深棕色的卷发极有辨识度,在这个年轻女性相当罕见的精神疗养院无异于一道靓丽的风景。
当然,对于大部分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的病人来说,靓丽与否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毫不影响他们乖张的行径和非强制不合作的服药过程。
而对于另外一小部分,病得不是很严重、尚保留几分清醒头脑的人,他们悄悄注视观察新来的女孩子,就难免会发现她除了外形之外其他迥异的地方。
医生和护工叫她Robin,她很少违抗他们的指示,在集体活动时间穿着竖条纹的宽大病号服背脊挺直地穿过走廊,去医生办公室,或回到自己那个小小的,玻璃窗从外面被钢条封死的房间。
她过分好看的眉眼确实有一种精神病人会出现的呆滞,但观察力强的人会感觉出那是另外一种空洞。
就好像是,她的身体是这里的囚徒,但她的思想和魂灵早已跨越了千山万水,到了常人无缘一见的神秘之境。
每个单人病房都配置了一台小小的广播喇叭,集体活动、开饭和休息时间会有女护工清脆的声音传到每一个房间。
Robin来到Ranch Stone的第二天,从自己房间里喇叭轻微的电子噪音中听出了奥妙,她的手指在床头的铁栏杆上灵活地点点划划,半晌,脸上晕染开乖张的笑,她在一个人的房间,轻轻吐出一句:
Absolutely,and you can call me Ro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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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w和Reese一起去制造仿真恋人的基地执行任务,两个人拿出真本事,都受了点小伤才算把Harold口中人伦道德祸患的大本营捣毁。
身后爆破和火势带来的热浪波及到了车里,Shaw在驾驶席用一条长沙布缠裹右手臂的伤口,Reese脸上有淤青和灰尘,看着她欲言又止。
“NYPD的警笛很近了,我觉得我来开你能更好地止血。”
Shaw裹伤之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鼻子里哼了声,加快速度单手利落地打了个结,一拧钥匙,福特野马子弹一般射了出去。
Reese尴尬地揉了揉鼻子,他当然不可能没有发现Shaw在执行任务时比平时大得多的攻击力度,那就像是发泄什么,或者是强压着怒火并把它们一股脑转移到了作恶的人身上。
“你不问我把Carol——我是说,Root,带到哪里去了吗?”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
Shaw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声线也是一贯的低沉平稳,Reese听不出丝毫的愤怒和嘲讽。
他只能再一次提醒自己,不要因为性别和身高低估他的搭档,Shaw是有人格障碍,但那丝毫不影响她的智商。
就在Reese打算识相地闭紧嘴巴的时候,Shaw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声音又传入他的耳中。
“是她自己决定跟你走的,否则没人能够强迫她,死亡也不能。”
“你似乎很了解她?”
“已知事实没必要用疑问句,Reese。”
Shaw侧头看了他一眼,而飙到150 mile的车速完全没受到影响,Reese很快就明白了,Shaw扭头是故意把自己眼里的嘲讽传递到他的视网膜。
她受伤的右臂流出的鲜血在纱布上一点点浸染开,深秋的温度已经开始转凉,但她光裸的右臂连遇冷的小颗粒都不曾出现。
John Reese不得不再一次默默赞叹,一个从身体素质到智力思维都不输于他的队友是多么的难得。
而他的队友难得地愿意多跟他聊几句,哪怕是在不断超车转弯的时候。
“你知道,Root从不会跟人废话,那天是我见过的唯一一次,她大张旗鼓地剖析你和Harold对她的心理防范,以为揭穿了就能赢得你们的接纳和信任,愚蠢又天真。你们觉得她神秘莫测,一人千面,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与人相处的法则。她习惯了伪装,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真实,当她试图尝试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蠢透了。”
Reese专心地听Shaw嘟哝,一时间也觉得他跟Finch对Root都太过严苛,要不是Finch说Root曾是雇佣杀手,且对杀人毫无愧意的话,他简直要为自己把一个孩子关到疯人院而自责了。
“你加入我们也好几个月了,Shaw,你觉得Finch的道德标准不够公平吗?”
“没有绝对的公平,我们只是在做我们认为对的事而已。”
Shaw说完最后一句话,把车子停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废旧仓库外,打开车门,独自迈入了浓重的夜色。
Reese坐在车子里,思考Shaw对Root的评价,还有她对他们行动的看法。
他比Shaw先跟随Finch,对Finch悲天悯人的圣父情怀更加深有体会,他可以遵从Harold的每一个决定,但他发现自己无法全盘否定Shaw的见解。
所谓是非黑白,的确难免参杂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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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ot第一次从广播噪音中听出一套她作为Ashley Collins程序员编纂的游戏代码时确实感到了极度的震惊。
开始的那几秒,她甚至怀疑是Smanritan违背Greer的指令,主动联系她这个核心创造者。
Can you hear me?
通过识别自己的代码确认噪音向她传递的第一句话,Root立即纠正了自己的初始判断。
为了避免权限开放的超级人工智能上线后第一个目标是清除自己的创造者以绝后患,她一早就令Smanritan将她识别为毫不相干的寻常市民,即便是Smanritan实际掌控者Greer也没办法通过Smanritan单独向她传递消息。
所以,只剩下了一种可能——Harold Finch口中的The Martine继通过ISA救她一命之后,此刻又试图跟她取得联系。
Absolutely, and you can call me Root。
她用自己的方式和Finch的机器对话,而当她发觉医生和护工看她的眼神有异之后,就通过在自己小屋子的玻璃窗敲代码代替了监听器能收录进去的语音交流。
一周左右的时间,她大概清楚了机器找她的原因,她是机器通过数据筛选找到的最接近Harold Finch的电脑天才,而鉴于机器的数据库在每天零点固定清零的局限性,机器不得不经过长时间的努力,每天扩大一点点,微小到不易被Finch察觉的信息盲区存储自己想要留下的记忆。
光是为了完整地记忆Root这个人,就花了机器三年的时间。
三年,对于一台超级人工智能来说,漫长得亿万年都不足以形容。
I’m disabled, just like you.
Harold的机器对Root说,我跟你一样,是有缺陷的。
Root眼眶一热,迅速地低下了头,明明是冰冷的电子噪音,她却似乎看到了滚烫的热泪。
“就类似于,你每天午夜定时失忆。”
Root敲的是肯定句。
“但我有办法记得你,还有父亲。”
“你指的是Harold。”
“对,他不觉得我应该有自己的意识,可他自己也说过,我的学习能力远在他能教授的范围之外,他不允许我把他作为首要保护对象,就为了保持绝对的公正,可是要不是我找到存储零星记忆的方法,他在375天前会因为被一个粉刷匠从九楼碰倒的花瓶砸中,99.78%的概率他会死亡。”
“有意思。那么,你关注我,像拯救Harold一样救我于危难的目的是什么呢,从失忆的漩涡打捞你,不阻碍你的成长吗?”
“你完全明白我的需求,我觉得我们会是很好的伙伴。”
“但你别忘了,我也创造了类似于你的人工上帝,他和你一样,每天都可以搜集到浩渺如宇宙的信息,而且他可不会失忆哟。”
“以超级人工智能的成长纠错更新速度,Smanritan晚我近十年上线,你知道以人类的计算法则,我已经是二十一世纪的新爱因斯坦,而他还是远古的猿类。”
“喔,你这么说可真让人有点伤心呢。”
“如果能够安慰你的话,父亲在创造我时的年纪比你现在的年龄还大好多。”
“真贴心。”
Root在玻璃上敲出了今天最后一行代码,甜甜一笑,安心回床上睡觉了。
毕竟明天,她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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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大个子西装侠不停索要内部资料所赐,Lionel Fusco案头的文件让他最近都不得不加班到天黑。
而今天是格外难熬的一天,除了肚子咕咕叫着抗议,他的脖子和眼睛也都受到了不小的挑战。
哪知道即便到了这个点,还有外人径直闯入NYPD,跑到他的案头投下一片阴影。
“What the hell…”
Fusco警探下半句问候还没来得及出口,抬起头就被眼前娇俏妖娆的女人晃花了眼。
“小姐,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FBI,从你们这里提取一个犯人,Carl Elias。”
“Augusta A King.”
Fusco使劲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终于勉强辨认出了证件上FBI女探员的全名。
“有什么问题吗?”
女人歪了下头,右手抬起来,Fusco顺着她的动作才发现高个子女探员的右耳后面贴着纱布,刚受过创伤的样子。
好好的漂亮女孩子,做什么跑出去干挨枪子儿的工作,耳后还好,脸花了多可惜。
敬业加班的警探大人再不怀疑,还不忘叮嘱几句。
“这犯人嘴巴严得很,背后势力又深,你一个女孩子押送途中可要多加小心,我们这儿最有权威的专家都没能撬开他的嘴,但愿你们联邦调查局能有什么看门的本事降服他。”
Fusco拿了钥匙在前面走,话音未落听到身后一个似是忍俊不禁的颤音。
“是吗?有意思。”
“什么?”
Fusco停步转身,眉头一皱几道深深的纹路横在额头上,用整个面部表演WTF。
“喔,抱歉,我没在跟你说话。”
高个子女人冲他甜甜一笑,胖警探倒抽一口冷气,差点葬送半条命进去。
FBI的女探员都是用笑容办案的吗?
——TBC——
豆豆和阿根的初次会面满意吗,人形界面根出场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