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郁
你发现，Root让你体验了两种对你而言全新的情绪。
她在你视线范围内乱转的时候你烦躁。
而她一声不吭就消失跑去做任务的时候你抑郁。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花了足够久的时间才给这两种情绪找到合适的相关词汇。
那天你一个人在地铁站，Bear老实地让你逗弄了一会儿，它吃过晚餐后就趴在一边装睡去了。
你摇了摇头，但还不打算回你自己的破公寓，身份暴露之后机器给你换了个地方住，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Finch的藏酒总是能被你轻易找到，你启开一瓶威士忌，就着瓶口灌了一口下去，烧灼感沿着喉咙一路向下，刚刚感觉到的一些细微的情绪【孤独还是什么，管他的，你不在乎】随之烟消云散。
你满足地叹了口气，想着或许可以把你放在柜子里的枪械宝贝们拿出来，给它们做一下定期保养。
但那得等你喝完半瓶酒之后了，你陷进椅子里，将腿自然地搭在面前的桌沿上，当Finch不赞同却欲言又止的滑稽模样浮现在你脑海，你忍不住扬起了一点嘴角。
这份工作不容易，但偶尔能看到老板吃瘪的样子，算是安慰之一。
“就知道你会这样。”
再熟悉不过的语气，颤抖的声线，挑逗的腔调，逐渐接近的步伐。
你微微愣了一下，在空气中分辨她身上淡淡的硝烟味，你深吸了一口气，确认没有血腥气。
她出现在你面前，站在桌子的另一端，正好将你刚翻起的白眼看得清晰。
她浅淡地笑了一下，没有进一步调侃你，于是你发现她的反常，她选择站在你的对面，而不是贴近你的身边。
她又看了你一会儿，面无表情的，可是她的眼睛里应该有些什么，那些叫做情绪的东西。
你感到了熟悉的烦躁，但这次不是因为她离你过近，而是当你试图去发现她有哪里不对时，却正对上了她的黑眼圈。
你尽量不动声色地别过头，你又灌了一口酒，你感到她注视你的视线变得柔和。
然后她转身往地铁车厢走去，她轻易地打开一个对你来说高度上有点费劲的铁柜，从里面取出两把手枪，几个弹夹。
她熟练地把手枪别在腰后，弹夹丢进随身的小挎包里，她转回身，对上你的视线。
她又笑了，和刚才看着你的时候那种不同，是你最初认识她时，那种极易蛊惑人心的甚至略带天真的笑。
于是你意识到，她又戴上了无懈可击的面具，与此同时，你才发现从她挪动脚步走去车厢开始，你就已经放下酒瓶站了起来。
你不是智障，于是你在一秒钟明白了她只是回来取装备，而她没想到会撞上你，这就意味着她又是一个人了，她的耳朵里的上帝又陷入了沉睡。
Have a good evening.
她冲你笑了一下，迈开步子就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你知道你应该感到轻松才对，这个烦人的家伙至少今天没有对你纠缠不休。
Wait, Root, that's all?
Where are you going?
事实是，你在她刚迈出两步就有些急迫地蹦出两句话。
她回头看你，虚伪的笑褪去它的外衣，你不知道那算什么表情，大概像家长看着自己的孩子？
她让你想到了你因车祸丧生的父亲，但她不是你的父亲，你拿什么立场质问她?
你至少应该学会跟你的战友共享情报，别忘了，你是队伍的一员了。
你咳了一声，不太自然，但这是你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好措辞了。
Root深深地注视你，你还是不习惯她偶尔过分的情绪外露，但你同样讨厌她虚伪地冲你笑，把你当个傻子一样糊弄。
你知道，在她眼里，大多数人类都是傻子，你知道她是对的，你没什么意见，关于这一点。
但你因她用同样的眼光看待你而烦躁，你凭什么不同？有时候你会在心底浮上如此念头，起码她不该蔑视她的床伴，那对她自己来说怕也算是一种侮辱。
说到这个，可能她连她自己都鄙视，你偶尔会意识到这一点，她他妈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没想到你会这么说，那可真贴心。
她甜美的笑了，她憔悴极了，你不是瞎子，你甚至总是第一个发现她的疲惫，甚至先于她。
可当她偶尔，极少数的，露出这样的笑容的时候，你见鬼的竟然觉得她美极了。
不过，只是小任务，我能搞得定，Harold需要你，所以不可以，你不能跟我一起去。
她把你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堵回了你的肚子里，你知道你是对的，她有时候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这形容有够恶心，但她总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有时候会不动声色地满足你。比如帮那帮劫匪开车赚外快的活，你可不觉得那有丝毫像那机器的授意。
她转身又要走，你不知道除了愤怒你还能做什么，Harold，她伟大的上帝之父，他还有一个忠犬Reese，他甚至很少出外勤，他到底有多需要你的保护。
哦，你差点忘了，他才是你的老板。
你翻了个白眼。
她不知怎么地再次停了下来，她转身迅速走回你身边，她伸手试图抚上你的脸，你瞪她一眼，退后一步。
那可真够恶心的。
她的手僵了一下立即又收了回去，她没有生气，她虚弱地笑了笑，瞳仁亮晶晶的，像是在嘲笑她自己。
Sameen, bye.
这次她是真的要走了，你感觉胸口像是嵌了一粒子弹，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暗爽，光有疼痛。
尖锐的，窒闷的，如影随形的。
你想拉住她，你想说点什么，但你只是看着她瘦弱的身姿消失于你的视线，再一次的。
地铁站又剩下你一个人，你看着桌上剩下的那半瓶高档酒，忽然就没了兴致。
该死的Root，她就是有这种本事。
她走了，而一部分属于她的气息还在这里，她在的时候你烦躁，她离开了你。。。抑郁？
总之这算不上什么好情绪，你会忍不住去想她任务的风险，想她会不会受伤，受伤了又肯不肯及时处理。
你不应该停止尝试的，你总能成功给她装个追踪器，那样的话你就不至于这样被动。
下次，等她再出现在你面前，你会一拳揍晕她，把她扔到你的床上，让她好好睡一觉。
休息够了她应该补偿你，该死的她有五周没有时间单独跟你在一起了，而你早就失去了去找别人的兴趣。
去他的机器，如果不能休息，不能享受，拯救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你没兴趣做救世主，你得研究自己的躁郁症，以及守护你症状的来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