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语(1)
Root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她伸手拨开被细汗黏在脸颊的发丝，借着穿透窗帘的微弱月光，隔了几秒钟，才想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和Shaw以及小组其他成员失联已经超过一个月，她也越来越安静，Root只是偶尔得到只言片语，她不得不自己拼凑出完整的任务，策划，执行……
设计一个新身份，完成任务；或在任务的尾声，立即换上另一个。
而纽约即便渐渐转暖也仍旧不乏寒意，她在一个廉价Motel的床上醒来，回味方才那个可怕的梦境。
她不记得自己救过多少人，同样的，她也不记得多少人曾因她而死。
她唯一记得的，是她没能救了Hanna。
她单薄的少年记忆中唯一的温暖，消逝于一场力不从心的拯救。
从此，都是寒冷。
梦里面，Hanna的脸惨白却模糊，她一直在问她：你是不是快忘记我了，Sam?
Sam, Sam, Sam...Sam？
不，Hanna，我不会忘记你，尽管另一个Sam越来越频繁地占据我的思绪。
Root没有第二轴人格障碍，有时候她希望她能像Shaw一样，感知不到除了愤怒之外的其他情绪，可是她没有。
可惜她没有。
所以她清楚，她的梦境源自于内心深处被岁月掩埋的却永不会淡去的对Hanna的愧疚。
可是爱上Shaw不是一件错误的事，她本不该愧疚的。
那和她对Hanna的感情不一样，她从不认为自己会爱上什么人，可遇到Sameen Shaw，她身不由己。
夜还很深，她却没办法继续入睡。Root抚了下额头，按亮了床头灯。
早上七点，她需要飞一趟墨西哥，不是特别危险的任务，但是谁知道呢，她也有可能失去回来的机会。
她很少细想自己的生存几率，开始是不在乎，甚至还有些兴奋。
后来，当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在那个矮个子女人的身上逗留得越来越久，她有那么点抗拒这个念头。
人形界面，相关号码，那意味着波诡云谲，意味着枪林弹雨。
她不会是幸存者。
Harold说过，每个人都值得第二次机会，她也有过她的了，他们接受她成为其中一员，而Shaw……
总之她已经足够幸运，但幸存不是幸运的下义词。
她知道，如果Karma真的存在，如果她的生存几率是一管化学试剂，开始时足够浓，起码与普通人无异。
那么她以前欠下的每一笔命债，早已经将试剂稀释再稀释，一滴试剂掉入大海，就算是致命的毒液，也早已微不足道。
债就是债，这和她后来救过多少人无关。Harold的观点是这样，她也认同。
Shaw可能为她辩护几句。Oh, Shaw...
她有点儿诧异涌上眼睛的情绪，于是她闭上眼，决定自私一回。
Hey，我知道你现在不方便跟我交流，可是你能不能……在不暴露的前提下，帮我一个小忙？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低语。
城市另一头，Shaw从下了晚班回到公寓就开始坐在沙发上喝酒，劣质的酒口感糟糕，但酒精带来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她正把最后半瓶啤酒往嘴里送，脑子里模糊的一团，似乎什么都没想，又似乎有很多念头。
她已经忘了自己坐了几个钟头了，直到灯光开始闪烁，破旧的公寓就是这样，她应该关掉灯去睡觉。
她站起来，趔趄了下，往墙壁的按钮方向走去，这灯闪得不正常，该买个新灯泡了，她估计旧的这个撑不了几天。
而当她把手指放到开关上时，却猛然间睁大了眼睛，酒也醒了大半。
Morse code.
Did you miss me?
Root...
